新冠病毒与疫情防控（中）
——新冠长期症状：一场新兴的大流行病
2022年11月8日
摘要
“新冠病毒与疫情防控”系列分为上、中、下三篇。上篇讨论奥密克戎的致病性以及新冠疫苗与药物，中篇介绍新冠长期症状（新冠后遗症），下篇讨论疫情防控与经济发展，以及未来展望。
本文为中篇。文章介绍了新冠长期症状的定义、重大意义及主要症状，导致新冠长期症状的危险因素（如女性、中年年龄等），新冠长期症状的发病率及美国、英国和欧洲的患者数量，感染德尔塔和奥密克戎后新冠长期症状发病率的差异，以及疫苗和Paxlovid可降低新冠长期症状的发病率。
总体而言，新冠长期症状的症状范围广泛，几乎涉及人体各个重要器官系统，患者数量极其庞大，带来巨大的医疗健康、社会和经济影响，已经成为一个引起越来越多重视的全球性重大公共卫生和社会经济问题，柳叶刀新冠疫情委员会称新冠长期症状为“一场新兴的大流行病”。新冠长期症状是任何一个放开疫情管控后的国家或地区都必须正视和重视的重大问题。
目录
一、新冠长期症状概述
1. 新冠长期症状的定义
2. 新冠长期症状的重大意义
二、新冠长期症状的主要症状
（一）海外科学家有关新冠长期症状的实证研究
1. 非重症新冠感染者主要的新冠长期症状
2. 神经系统和认知相关障碍
（二）小结：症状范围极为广泛，现有认知非常有限
三、导致新冠长期症状的危险因素
四、新冠长期症状的发病率及患者数量
（一）新冠长期症状的发病率
（二）感染德尔塔和奥密克戎后新冠长期症状发病率的差异
（三）疫苗及Paxlovid可降低新冠长期症状的发病率
1. 接种疫苗可降低患新冠长期症状的风险
2. 服用Paxlovid可降低患新冠长期症状的风险
（四）新冠长期症状的患者数量：美国、英国及欧洲的数据
1. 美国新冠长期症状患者数量
2. 英国新冠长期症状患者数量
3. 欧洲新冠长期症状患者数量
五、总结：新冠长期症状是全球性重大公共卫生和社会经济问题
正文
一、新冠长期症状概述
1. 新冠长期症状的定义
新冠长期症状，英文通常称为long COVID，也有称为long-haul COVID、post COVID condition、post COVID syndrome、post acute sequelae of SARS-CoV-2 (PASC)、chronic COVID等。在我国，新冠长期症状通常被称为新冠后遗症。我们认为，“新冠长期症状”这个名称比“新冠后遗症”更加准确，因此我们采用“新冠长期症状”的用法。
世卫组织将新冠长期症状定义为，通常是在感染后新冠3个月发生的，持续2个月以上且无法由其他诊断解释的症状。[1] 美国CDC将新冠长期症状定义为，首次感染新冠4周或更长时间后可能发生的一系列新发、复发或持续的健康问题。[2] 英国则将新冠长期症状定义为，首次感染新冠后，持续4周或更长时间且无法由其他诊断解释的症状。[3]
从以上定义可知，美国和英国定义的新冠长期症状的范围比世卫组织要更广。
2. 新冠长期症状的重大意义
新冠长期症状患者的症状通常持续数月，一部分人的症状可持续2年。[4]例如，根据英国国家统计办公室（ONS）的数据，截至2022年11月3日，估计英国目前有210万人患有新冠长期症状，其中12%症状持续时间不足12周，83%超过12周，50%超过1年，24%超过2年。[5]
新冠疫情持续近三年，新冠长期症状患者数量越来越庞大。虽然目前医学界对于新冠长期症状的精确定义以及症状范围等存在不同理解，但共识是新冠长期症状已经成为一个越来越重大的公共卫生和社会经济问题，甚至被称为“大规模致残事件”。[6] 新冠长期症状目前已经成为海外医学界有关新冠病毒和新冠疾病最重要的研究领域之一。
国际权威医学期刊《柳叶刀》设立的“柳叶刀新冠疫情委员会”（The Lancet Covid-19 Commission）于2022年9月14日刊发长篇报告指出，新冠长期症状具有重大的身体、精神、社会和经济影响，其本身可能已经成为一场新兴的大流行病（an emerging pandemic）。[7] 柳叶刀新冠疫情委员会由数十名全球顶级的科学家、经济学家、社会学家、心理学家等专家学者组成，著名经济学家、哥伦比亚大学教授Jeffery D Sachs担任委员会主席。
二、新冠长期症状的主要症状
新冠长期症状的症状范围极为广泛，症状数量超过200种，几乎涉及人体各个重要器官系统，特别是：（i）肺部，主要症状包括呼吸困难、胸痛、咳嗽等；（ii）心血管系统，主要症状包括心肌损伤、心肌炎等；（iii）神经肌肉系统，主要症状包括肌无力、疲劳、运动不耐受、肌痛等；（iv）神经系统，主要症状包括认知、神经和精神疾病、失忆、疲劳、嗅觉缺失与味觉障碍等。最常见的症状包括：疲劳（虚弱）、疼痛、心肺症状、嗅觉缺失与味觉障碍、头痛、神经和认知障碍等。[8]
（一）海外科学家有关新冠长期症状的实证研究
1. 非重症新冠感染者主要的新冠长期症状
今年7月25日，英国伯明翰大学等机构的科学家在《自然》期刊发表了一项大型实证研究报告，该研究纳入的对象超过240万人，研究的目的是了解“感染新冠但未住院的成年人”（即非重症感染者）新冠长期症状的风险因素及症状。[9]
研究发现，感染新冠3个月后，感染新冠但未住院的成年人发生的新冠长期症状主要可以分为三大类：（i）一系列广泛的症状，包括疼痛、疲劳和皮疹等（80.0%的患者属于此类症状）；（ii）心理健康和认知症状，包括焦虑、抑郁、失眠和脑雾（14.2%的患者属于此类症状）；（iii）呼吸道症状，包括咳嗽、气短等（5.8%的患者属于此类症状）。
具体而言，有62种症状与感染新冠密切相关，其中发生概率最高的包括嗅觉丧失、射精困难、性欲降低、脱发、呼吸短促、疲劳、胸膜炎性胸痛、发烧等。
研究者指出，他们发现的前述新冠长期症状，一部分已在此前的其他研究中确认过，如嗅觉丧失、呼吸短促、胸痛、发烧等，另一部分此前较少被报告，如性功能障碍、脱发等。
2. 神经系统和认知相关障碍
（1）英国牛津大学等机构的实证研究
今年8月17日，英国牛津大学等机构的科学家在《柳叶刀》期刊发表了一项大型实证研究结果。这项研究覆盖了128万新冠疾病患者与128万其他呼吸道疾病患者，多数患者来自美国，其余患者来自澳大利亚、欧洲、印度、马来西亚和我国台湾地区。[10]
研究发现，与其他的成年人呼吸道疾病患者相比，成年人新冠感染者康复2年后，发生癫痫、脑雾、痴呆、精神失调等神经系统和精神障碍疾病的风险依然要高2至3倍；与其他的儿童呼吸道疾病患者相比，儿童新冠病毒患者发生脑雾的风险较为短暂，但发生癫痫、精神失调的风险要高2至3倍。研究发现，感染奥密克戎后发生神经系统和精神障碍相关新冠长期症状的风险，与感染德尔塔后的风险是相似的，并未降低。
（2）美国华盛顿大学（圣路易斯）的实证研究
今年9月22日，美国华盛顿大学（圣路易斯）Ziyad Al-Aly等科学家在《自然》期刊发表了一项大型实证研究的结果，该研究由其与美国退伍军人事务部圣路易斯医疗卫生系统合作，分析了15.4万2020年3月1日至2021年1月15日期间感染新冠的患者（退伍军人）感染后一年期间的大脑健康，并与同期内未感染新冠的560万名患者的记录以及新冠疫情暴发之前的580万名患者的记录进行了对比。[11]
研究发现，与未感染新冠的人相比，感染新冠的人在感染后一年中出现脑损伤及其他神经系统疾病的人数要高7%，这意味着大约有660万美国人因感染新冠而出现脑损伤。[12]
具体而言，与未感染新冠的人相比，感染新冠的人，发生癫痫的风险高80%，发生记忆障碍（通称脑雾）的风险高77%，发生缺血性中风的风险高50%，发生精神健康障碍（如抑郁、焦虑）的风险高43%，发生运动障碍（类似帕金森氏症）的风险高40%，发生轻度至重度头痛的风险高35%，发生视力障碍（如视力模糊、视网膜发炎）的风险高30%，发生听力障碍的风险高22%。[13]
研究发现，新冠感染者中，年轻的成年人发生记忆和认知障碍、感知障碍和其他神经系统障碍（如GuillAIn-Barré综合征和脑炎或脑病）的风险更高，而老年人发生精神健康、肌肉骨骼疾病、情景障碍的风险更高。
该研究的负责人Al-Aly教授说：“我们的研究是一项针对新冠病毒导致的长期神经系统后果的综合性研究，此前的研究检查的神经系统后果范围较小，并且主要集中在住院患者，而我们的研究分析了44种大脑及其他神经系统障碍，包括住院和非住院患者。研究结果显示了新冠病毒的长期严重影响，它们只是新冠长期症状的一部分，这个病毒并不像有些人认为的那样温和。” [14]
此外前述研究还发现，感染新冠的人发生阿尔茨海默病（老年痴呆症）的比例更高。Al-Aly教授说：“感染新冠的人不太可能突然患上阿尔茨海默病，阿尔茨海默病需要多年才能表现出症状，但我们怀疑正在发生的是，有阿尔茨海默病倾向的人可能会被新冠病毒推到边缘，这意味着他们更快地患上这种疾病。这很罕见，但令人担忧。”
（3）美国凯斯西储大学等机构的实证研究
美国凯斯西储大学、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等机构的科学家今年9月另一项大型实证研究（研究对象超过600万人）也发现，与没有感染新冠的老年人相比，感染新冠的65岁及以上老年人，在感染后一年被诊断出阿尔茨海默病的风险大幅增加（69%），特别是85岁及以上的老年人（增加89%）和女性（增加82%）。[15]
虽然该研究并未显示新冠病毒导致了阿尔茨海默病（阿尔茨海默病的病理在发病前20年就开始发展了），但揭示了新冠病毒与认知功能的联系。科学家们认为，新冠病毒可能通过引发炎症加剧阿尔茨海默病的发病，其他病毒也可以产生类似的炎症。也有科学家怀疑疫情造成的医疗挤兑和就医迟延，可能导致原本患有阿尔茨海默病的患者被迟延确诊。由于新冠感染者数量庞大，亟待加强新冠病毒与阿尔茨海默病关联以及新冠病毒导致的其他长期后果的相关研究。[16]
（二）小结：症状范围极为广泛，现有认知非常有限
新冠长期症状的症状范围极为广泛，最常见的症状包括疲劳（虚弱）、疼痛、心肺症状、嗅觉缺失与味觉障碍、头痛、神经系统和认知相关障碍等，其中，神经系统和认知相关障碍正在引起越来越广泛的重视。
总体而言，目前医学界对新冠长期症状的认知仍然十分有限，包括其症状、基础致病机理等。可以预见的是，随着疫情的持续，新冠长期症状患者不断增加，并带来巨大的医疗健康、社会和经济影响，我们对新冠长期症状的认知、诊断、治疗也将不断深化进步。
三、导致新冠长期症状的危险因素
新冠长期症状的基础致病机理十分复杂，目前医学界的研究仍处于早期阶段，主要有以下几种假说：新冠病毒持续存在，其他病毒被重新激活，病毒触发自身免疫，持续的组织损伤和免疫触发的炎症，在不同组织的血管床中形成微血栓等。[17]
研究显示，导致新冠长期症状的危险因素，包括女性、中年年龄、基础疾病、肥胖、吸烟、较低的社会经济条件等。[18]
根据今年7月25日英国伯明翰大学等机构的科学家在《自然》期刊发表的大型实证研究报告，发生新冠长期症状的风险，与性别、年龄及基础疾病等高度相关：
（1）女性发生新冠长期症状的风险比男性高52%；
（2）随着年龄的下降，新冠长期症状的风险相应增加，年轻感染者发生新冠长期症状的风险高于老年感染者：例如，与18至30岁的青年人相比，30至39岁的中年人发生新冠长期症状的风险要低6%，70岁及以上的老年人发生新冠长期症状的风险则要低25%；
（3）基础疾病患者发生新冠长期症状的风险比无基础疾病患者高，特别是慢性阻塞性肺病（高55%）、良性前列腺增生（高39%）、纤维肌痛症（高37%）、焦虑症（高35%）、勃起功能障碍（高33%）、抑郁症（高31%）、偏头痛（高26%）、多发性硬化症（高26%）、腹腔疾病（高25%）、学习障碍（高24%）等；
（4）过度肥胖者（以BMI作为指标）发生新冠长期症状的风险比BMI指标正常者高10%；
（5）吸烟者及有吸烟史的感染者发生新冠长期症状的风险比从不吸烟者高10%左右。[19]
多项研究显示，新冠长期症状与感染新冠期间的症状严重程度相关，感染新冠期间的症状越严重，发生新冠长期症状的风险越高，症状越严重。[20]
四、新冠长期症状的发病率及患者数量
（一）新冠长期症状的发病率
新冠长期症状的症状数量超过200种，但目前并没有统一的定义，也缺乏统一的诊断标准，医学界有关新冠长期症状发病率的估计也不一致，从5%到50%不等。[21]
今年8月6日，荷兰格罗宁根大学等机构的科学家在《柳叶刀》发表一项大型实证研究的结果。这项研究的对象是2020年3月31日至2021年8月2日感染新冠的7.6万人，研究采用了世卫组织关于“新冠长期症状”的定义，但仅研究了“躯体症状”（somatic symptoms）。研究表明，在确诊感染新冠的成年人中，与感染前相比，21.4%的感染者在感染后3至5个月内出现至少一种新发或严重程度加重的躯体症状；而在同期未感染者中，该比例为8.7%。这意味着每8名新冠感染者中就有1人（12.7%）会因感染新冠而出现长期症状。[22]
这项研究的重大意义是，首次将感染新冠后的后遗症与未感染人群出现的症状进行了比较，并记录了感染前后的症状，有助于更准确地预测新冠长期症状的流行状况以及更好地识别其核心症状。
今年10月10日，由美国、欧洲等多国著名科学家组成的联合研究团队在《美国医学会杂志》发表了一项大型全球研究的结果。这项研究采用了世卫组织关于“新冠长期症状”的定义，研究分析了2020年和2021年22个国家的120万名有症状新冠感染者的数据，通过模型估算出，6.2%的新冠感染者感染新冠三个月后，至少患三大类新冠长期症状（伴有身体疼痛或情绪波动的持续疲劳，认知问题，持续的呼吸问题）中的一种。[23]
这项研究发现，20岁及以上的女性患新冠长期症状的风险（10.6%）比20岁及以上的男性（5.4%）高1倍，但20岁以下的男性和女性，患新冠长期症状的比例都是2.8%，这显示了青少年和儿童患新冠长期症状的风险比成年人要更低。[24]
这项研究还发现，新冠长期症状的发病率和持续时间与感染新冠期间的疾病严重程度相关。感染新冠期间住院治疗的患者，新冠长期症状的发病率为27.5%（其中ICU患者为43.1%），症状持续时间的中位数为9个月，而感染期间未住院治疗的患者，新冠长期症状发病率为5.7%，症状持续时间的中位数为4个月；15.1%的新冠感染者的新冠长期症状持续时间超过12个月。[25]
前述两项研究也存在若干局限，包括：（i）纳入的研究对象是奥密克戎流行之前的新冠感染者，未评估感染奥密克戎后患新冠长期症状的情况；（ii）纳入的研究对象有相当多数未接种新冠疫苗，未评估接种新冠疫苗对新冠长期症状的影响；（iii）由于仅研究了部分新冠长期症状，未覆盖医学界公认的全部新冠长期症状，因此低估了新冠长期症状发病率。
今年10月12日，英国格拉斯哥大学等机构的科学家在《自然》期刊发表了一项实证研究的结果。该研究的对象包括3.33万名新冠感染者（其中95%是有症状感染者，5%是无症状感染者）和6.3万名从未感染新冠的人。[26]
研究显示，感染新冠后6至18个月的期间，6%的人仍完全未恢复健康，42%的人仅部分恢复健康，即48%的新冠感染者患有新冠长期症状；感染新冠期间疾病较为严重的人、女性、患有呼吸道或其他多种基础疾病的人等发生新冠长期症状的风险较高；疫苗可降低发生新冠长期症状的风险；没有发现无症状感染者发生新冠长期症状。
（二）感染德尔塔和奥密克戎后新冠长期症状发病率的差异
今年6月18日，英国伦敦国王学院等机构的科学家在《柳叶刀》发表了一项大型实证研究的结果，该研究的对象为5.6万人，均接种至少1针疫苗，研究采用了英国关于“新冠长期症状”的定义，研究目的是比较奥密克戎感染者和德尔塔感染者新冠长期症状的情况。[27]
研究显示，奥密克戎感染者患新冠长期症状的概率是德尔塔感染者的24%至50%（取决于年龄及疫苗接种时间），总体而言，4.5%的奥密克戎感染者出现了新冠长期症状，而10.8%的德尔塔感染者出现了新冠长期症状；在各个年龄阶层，奥密克戎感染者出现新冠长期症状的比例均低于德尔塔感染者。
（三）疫苗及Paxlovid可降低新冠长期症状的发病率
1. 接种疫苗可降低患新冠长期症状的风险
研究显示，接种疫苗可在一定程度上降低患新冠长期症状的风险。但是，对于可以降低的程度，目前的研究结论并不一致。
英国伦敦国王学院等机构的科学家今年1月1日在《柳叶刀》期刊上发表的一项大型实证研究（研究对象超过124万人）结果显示，接种两针疫苗可降低50%的新冠长期症状患病风险。[28]
但美国华盛顿大学（圣路易斯）Ziyad Al-Aly等科学家今年5月25日在《自然》期刊发表的一项大型实证研究（研究对象超过1300万人）则显示，接种疫苗仅仅可以降低15%的新冠长期症状患病风险。[29] 这项研究还比较了接种疫苗和未接种疫苗人群在感染新冠6个月后的脑雾和疲劳等症状，并没有发现症状类型或症状轻重上的差异。Al-Aly教授说：“我们在发生突破性感染（即接种疫苗后感染新冠）的人群中看到了相同的特征。”[30]
不过，需要注意的是，以上两项研究的研究对象，均是在奥密克戎大规模流行前感染新冠的。疫苗对于降低感染奥密克戎后患新冠长期症状风险的作用，还需要进一步研究。
2. 服用Paxlovid可降低患新冠长期症状的风险
今年11月5日，美国华盛顿大学（圣路易斯）Ziyad Al-Aly等科学家发表了一项实证研究（预印版本，未经同行评审核证）。该研究分析了5.6万多名感染新冠的美国退伍军人的电子记录，其中9000多人在感染后的前5天内服用了Paxlovid。纳入研究的对象平均年龄65岁，在2022年3月1日至6月30日期间确诊感染新冠。[31]
研究发现，服用Paxlovid的人发生若干新冠长期症状的风险降低了26%，包括心脏病、血液疾病、疲劳、肝病、肾病、肌肉疼痛、神经认知障碍和呼吸短促。这相当于在确诊新冠3个月后，每100人中患新冠长期症状的病例减少了2.3例。无论新冠感染者是否接种疫苗，无论他们是首次感染还是重复感染，服用Paxlovid均降低了患前述新冠长期症状的风险。研究没有发现服用Paxlovid可显著降低咳嗽和糖尿病的风险。
研究者指出，研究存在若干局限，例如大多数被研究对象都是白人男性，这可能会限制其更广泛的相关性；此外该研究仅考虑了12种新冠长期症状，还有更多的新冠长期症状未纳入考虑。
（四）新冠长期症状的患者数量：美国、英国及欧洲的数据
新冠疫情迄今已经持续近三年，除中国外，全球绝大多数国家和地区的绝大多数人都感染过新冠病毒，其中很多人甚至感染了两次或更多次（重复感染）。因此，新冠长期症状患者数量也越来越庞大。我们可以看看美国、英国和欧洲的数据。
1. 美国新冠长期症状患者数量
根据美国CDC的最新数据：[32]
（1）截至2022年10月5日至10月17日的期间，全美所有成年人中，估计14.2%的人（3668万人）曾经或目前仍患有新冠长期症状，7.0%的人（1808万人）目前仍患有新冠长期症状；
（2）在所有确诊感染的成年人中，29.6%的人曾经或目前仍患有新冠长期症状，14.7%的人目前仍患有新冠长期症状；
（3）18-59岁人群患新冠长期症状的比例大幅高于70岁及以上的老年人；
（4）女性患新冠长期症状的比例大幅高于男性；
（5）目前患有新冠长期症状的患者中，79.9%的人（1445万人）日常活动受到了不利影响，26.2%的患者（474万人）表示其日常活动能力受到了严重的限制。
我们可以看到，与前述实证研究一致，女性、中年年龄等均是患新冠长期症状的危险因素。
以下是按照年龄段、性别等细分的数据：
美国曾经或目前仍患新冠长期症状的成年人/成年人总人口
美国曾经或目前仍患新冠长期症状的成年人/曾感染新冠的成年人
美国目前患新冠长期症状的成年人/成年人总人口
美国目前患新冠长期症状的成年人/曾感染新冠的成年人
2. 英国新冠长期症状患者数量
根据英国国家统计办公室（ONS）的最新数据：[33]
（1）截至2022年11月3日，估计英国目前有210万人患有新冠长期症状，占总人口的3.3%，其中12%（26.2万人）症状持续时间不足12周，83%（180万人）超过12周，50%（110万人）超过1年，24%（50.7万人）超过2年；
（2）按新冠病毒类型分类，30%的人是在阿尔法流行之前感染新冠，12%的人是在阿尔法流行期间感染新冠，19%的人是在德尔塔流行期间感染新冠，35%的人是在奥密克戎流行期间感染新冠；
（3）73%的新冠长期症状患者的日常活动受到了不利影响；16%的患者表示其日常活动能力受到了很大的限制；
（4）以下人群患新冠长期症状的比例最高：35至69岁的人群，女性，贫困地区人群，社会福利工作者，16岁及以上未工作的人群，以及患有另一种限制活动能力的健康状况或残疾。
3. 欧洲新冠长期症状患者数量
世卫组织在今年3月10日发布的《2021年欧洲卫生报告》中表示，估计10%至20%的新冠感染者会患新冠长期症状，仅在奥密克戎流行之前的2020至2021年期间，世卫组织欧洲区有1.02亿人确诊感染新冠。[34]
今年9月13日，世卫组织表示，根据美国华盛顿大学医学院卫生指标和评估研究所建立的新模型的估算，2020至2021年期间，世卫组织欧洲区有至少1700万人患有新冠长期症状。[35]
由此可知，2020至2021年期间，世卫组织欧洲区确诊感染新冠的人中，16.67%的人患有新冠长期症状。
2022年以来，奥密克戎流行造成的感染人数远高于此前的变异株，相应的新冠长期症状患者数量将更为庞大。
五、总结：新冠长期症状是全球性重大公共卫生和社会经济问题
如前所述，新冠长期症状的症状范围广泛，几乎涉及人体各个重要器官系统，患者数量极其庞大，带来巨大的医疗健康、社会和经济影响，已经成为一个引起越来越多重视的全球性重大公共卫生和社会经济问题，柳叶刀新冠疫情委员会称新冠长期症状为“一场新兴的大流行病”。新冠长期症状是任何一个放开疫情管控后的国家或地区都必须正视和重视的重大问题。
值得注意的是，我国部分专家（例如香港大学病毒学家金冬雁）和自媒体，无视海外有关新冠长期症状的大量实证研究和数据，刻意贬低新冠长期症状的严重性，宣传“新冠后遗症的症状绝大多数都是短暂的，而且症状轻微”、“新冠后遗症比例很低”等错误信息。[36] 这种肆意误导公众的行为是极其不负责任且十分危险的。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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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Theo Vos, Sarah Wulf Hanson, Cristiana Abbafati et al. Estimated Global Proportions of Individuals With Persistent Fatigue, Cognitive, and Respiratory Symptom Clusters Following Symptomatic COVID-19 in 2020 and 2021. JAMA. https://doi.org/10.1001/jama.2022.18931
[25] Theo Vos, Sarah Wulf Hanson, Cristiana Abbafati et al. Estimated Global Proportions of Individuals With Persistent Fatigue, Cognitive, and Respiratory Symptom Clusters Following Symptomatic COVID-19 in 2020 and 2021. JAMA. https://doi.org/10.1001/jama.2022.18931
[26] Jill P. Pell, Claire E. Hastie, David J. Lowe et al. Outcomes among confirmed cases and a matched comparison group in the Long-COVID in Scotland study. Nat Commun 13, 5663 (2022). https://doi.org/10.1038/s41467-022-334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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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Ziyad Al-Aly, Yan Xie, Taeyoung Choi. Nirmatrelvir and the Risk of Post-Acute Sequelae of COVID-19. medRxiv. https://doi.org/10.1101/2022.11.03.22281783
[32] CDC. Long COVID - Household Pulse Survey. https://www.cdc.gov/nchs/covid19/pulse/long-covid.htm
[33] ONS. Prevalence of ongoing symptoms following coronavirus (COVID-19) infection in the UK: 3 November 2022. Office for National Statistics. https://www.ons.gov.uk/peoplepopulationandcommunity/healthandsocialcare/conditionsanddiseases/bulletins/prevalenceofongoingsymptomsfollowingcoronaviruscovid19infectionintheuk/3november2022
[34] WHO. The European Health Report 2021. Taking stock of the health-related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Goals in the COVID-19 era with a focus on leaving no one behind. https://www.who.int/europe/publications/i/item/9789289057547
[35] WHO. At least 17 million people in the WHO European Region experienced long COVID in the first two years of the pandemic; millions may have to live with it for years to come. https://www.who.int/europe/news/item/13-09-2022-at-least-17-million-people-in-the-who-european-region-experienced-long-covid-in-the-first-two-years-of-the-pandemic--millions-may-have-to-live-with-it-for-years-to-come
[36] 赵萌萌：《有“长期新冠”后遗症？专家：绝大多数都是短暂的，而且症状轻微》，健康时报，2022年11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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