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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 湖广填四川：都是张献忠造的孽？ | 循迹晓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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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头喵咪 发表于 2024-2-20 11:30:00 | 只看该作者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湖广填四川：都是张献忠造的孽？ | 循迹晓讲 第1张图片


 循迹 · 用文化给生活另一种可能



主讲：三喵先生

策划：三喵先生

责编：马戏团长

全文约2800字 阅读需要8分钟





提到四川，一般人印象中都会想到“天府之国”，这里由于地理隔绝的原因，可谓是战乱中的世外桃源，历史上中原大乱，四川都可以独善其身。但是这份安逸也只是相对的，宋元之交以及明朝末年，四川经历了惨烈的人口锐减，以至于在历史上出现了两次“湖广填四川”的事情，也就是说如果认真地追根溯源，现在的四川人大部分祖先都是来自湖北湖南一带。那么这两次人口锐减的原因是什么，“湖广填四川”又是如何进行的？今天就来聊聊这个话题。
湖广填四川：都是张献忠造的孽？ | 循迹晓讲 第2张图片

◇
蒙哥进攻钓鱼城
示意图

四川自古富庶，唐朝时成都的繁华甚至一度超过长安洛阳，南宋时期，四川一地赋税甚至占到全国三分之一，但到了南宋末年，四川一带成了蒙古和宋军反复拉锯争夺的地方，蒙古骑兵曾三次攻打成都，而大汗蒙哥在钓鱼城下殒命，长达半个世纪的战争使得天府之国生灵涂炭，当蒙元势力彻底占领四川之后，又进行了数次屠城，这么折腾下来四川人口就大规模减少，当时有记载说是“蜀人受祸惨甚，千百不存一二”，虽然实际情况没那么夸张，但当时四川人口不足战乱前的十分之一，则是确凿无疑。
湖广填四川：都是张献忠造的孽？ | 循迹晓讲 第3张图片

◇ 
北宋末年到元朝初年人口密度分布图

在元朝短暂的统治下，朝廷并没有系统地解决四川人口稀少的问题，曾经的天府之土堕入地狱，当时汉地十个行省的赋税，四川列倒数第三，可见其贫穷程度。
元末明初，自称弥勒佛转世的明玉珍在四川起兵反元，为了解决兵员和赋税问题，他积极招揽外地民众，而湖广一带正是陈友谅朱元璋争霸的战区，大批民众为了纷纷来四川躲避战乱。
到朱元璋派兵击溃明玉珍控制四川之时，当地从湖广来到的民众已经有五十万人左右，这就是历史上记录的第一次湖广填四川，往后朱元璋多次发布命令，要求招揽湖广一带的农民到四川开垦安家，但这次四川人口锐减的影响太大，有明一代，四川都没能恢复南宋时期的繁华，而对四川人来说，更大的不幸还在后面等着。
湖广填四川：都是张献忠造的孽？ | 循迹晓讲 第4张图片

◇ 《张献忠》连环画封面

明末天下大乱，流贼四起，张献忠在流窜多地之后选择在四川建立大西政权，面对四川当地的反抗势力，张献忠的选择是举起屠刀，反正在他和幕僚看来，“蜀人负陛下，而非陛下负蜀人也”，所以杀起人来毫无心理负担，且花样繁多，不但在成都屠城，还假借科举考试的名义把全四川的读书人骗来诱杀。等到张献忠在各方围剿之下撤出成都，沿路又是大屠杀。经过他这么一祸祸，四川又一次成了人间地狱。
张献忠败亡之后，四川幸存的老百姓并没有等到安宁的日子。随后到来的清兵也非常残暴，甚至在军粮不济时开始吃人。由于四川南部地势崎岖，南明或者大西的残存势力一时得以在此顽抗，而清兵的做法就是拿下一地即刻屠城，他们的统帅吴三桂甚至会纵容属下这么做。
湖广填四川：都是张献忠造的孽？ | 循迹晓讲 第5张图片

◇ 明天顺至清嘉庆时期人口分布图

就这样，经过几轮战乱的打击，加上随之而来的瘟疫疾病，四川已经没剩多少人了，当时有人路过四川，写下的笔记非常吓人，所谓“白骨成聚如丘陇，田地荒芜，千里绝烟，人迹罕见”，到处都是啃噬尸体的野狗，见到人就会上前扑咬，就算偶尔有那么一些人活下来，大抵也都是“五官残废，割耳截鼻”，于人世间苟活的样子。而这些幸存者为了争取最后的哪怕一点点活着的机会，甚至会父子夫妻相食，这等于是活活把四川打回了原始社会，顺治年间清军占领四川之后做了一次人口统计，官方登记在册的人口只有九万多人，相比于明万历年间的六百万，简直是不够看的。
如此惨景之下，清政府开始招徕各地居民到四川，但好景不长，康熙年间爆发了三藩之乱，四川也成了朝廷和叛军拉锯的战场，等这次叛乱被平息，四川大地已经是满目疮痍，当时这里甚至爆发了虎患。
湖广填四川：都是张献忠造的孽？ | 循迹晓讲 第6张图片

◇ 武松打虎只存在小说演义中

康熙二十一年，新任的荣昌知县张懋带着七名随从赴任，路上就被老虎吃掉五人，在当时的南充县，根据县志记载，县衙门和学宫都已经成了老虎繁衍生息的场所。城中尚且如此，稍微偏远一点的地方就更是人类生存的禁区了。由于虎患太严重，当地人要出门都得成群结队，敲锣打鼓而行，即使如此，还是常有报告，说某某州县的人被老虎给吃光了。
对大清朝廷来说，放任四川如此荒芜显然不是长久之策，于是康熙皇帝发布上谕，希望农民积极去四川开荒，而四川地区土地不论过去属于何人，只要去开垦了，就归新主人所有，并且暂时免交田赋。
有了朝廷这样的态度，湖广地区一些走投无路的农民再次成了入川的先驱，他们结成团体，抵御老虎，而到了四川确保安全之后，新移民干的第一件事就是用各种方式占地，有拿竹签到处插着立地标的，甚至还有在偏僻山区用手随手一指就拿下一大片土地的。这些在湖广地区难以求生的贫民，到了四川就堂而皇之成为地主，如此际遇自然会吸引更多人过来。整个康熙年间，有一百五十余万湖广居民迁徙到四川，初步改善了四川“老虎比人多”的局面。
湖广填四川：都是张献忠造的孽？ | 循迹晓讲 第7张图片

◇ 康熙年间移民四川三台的福
建人后代陈兆溥，墓碑背面写着：“原籍闽省”

到了雍正年间，朝廷开始在四川推行土地丈量，并且要地主缴纳粮食赋税，早年间很多人圈占耕地但因为种种原因无法耕种，如今要缴税，自然要把这些土地脱手，而价格也低的吓人，当时有记载一只鸡，或者一匹布，就可以换取四川数十亩土地，更有甚者，有人干脆不要当年占的田，谁能耕种就送给谁了。在当时，大清的人口突破一个亿，湖广地方人多地少，矛盾尖锐，而四川土地几乎白送，大量的贫苦人家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开始扶老携幼大批涌入四川。
湖广填四川：都是张献忠造的孽？ | 循迹晓讲 第8张图片


◇ 清前期“湖广填川”移民路线图



到了乾隆末年，四川地区的荒地几乎已经被开垦殆尽，这时候还有不少人觉得到四川可以发家致富，但他们没有土地开垦，只能给人当佣工放牛耕田，甚至还有人沦为乞丐。到这个时候，满清朝廷鼓励下的湖广填四川延续一百多年，算是告一段落了。
到了嘉庆年间，四川的人口已经达到了两千多万，到清朝末期更是达到了四千多万，如此庞大的人口基数不但让四川的土地得以开垦，也在历次动乱之中为中国保留了希望，尤其是到了抗战时期，四川作为中国的大后方，如果没有数量庞大的人口和足够开垦的土地，也就不会有川军和抗战需要的最起码物资，中国根本不可能等到苦撑待变的一天。
湖广填四川：都是张献忠造的孽？ | 循迹晓讲 第9张图片

◇ 杨森祖籍湖南

当时川军的将领杨森率部队在湖南抗战，得知衡阳草塘村就是当年他的先祖入川起点，感慨万千，还为当地的杨氏宗祠题写了对联：数传自巴蜀归来，得拜祖宗，欢腾一族；千载冀衡湘子弟，共矢忠勇，捍卫中华。
站在后世的角度去看湖广填四川，我们很容易觉得康熙到乾隆的几代君主实在是英明，他们定下的策略让往后的中国有了更多的底气。但我们也不要忘了，当年四川遭遇惨祸，受苦受难的是老百姓，而湖广填四川这件事情，个中冷暖，也只有当时的老百姓能够体会。中国的民众也就这样一代一代，历尽艰辛，却总能找到活路，这才是最值得颂扬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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