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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 王开东:历史,真的史无对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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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6 发表于 2020-1-5 09:57:18 | 只看该作者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有两幅照片,让我极为震撼。当你看到这些照片,什么话也不用说,那个年代就被还原。忧伤的画面就会被呈现,你的心会被触痛,你对战争的痛恨会无以复加,你的眼泪会泉涌而出,这是真实的力量,也是艺术的力量。


第一幅照片,特雷西的单车。


王开东:历史,真的史无对证? 第1张图片



这棵大树可能一个人都抱不过来了。最初这棵树一定很纤细,有个男孩名叫特雷西,他骑着单车在闲逛,少年就是这样无忧无虑。但可恶的战争来了。男孩把心爱的单车锁在树上,就上战场去了。战争让女人和孩子走开,这是理想主义,其实战争中受伤害最大的就是女人和孩子。


男孩这一走再也没有回来。那棵小树和单车就这样依偎着等待。每个生命都有重负,树是,单车也是。春天过去了,夏天来了,夏天走了,秋天来了。树叶青了又黄,黄了又青,青了再黄,一年又一年,单车坏了锈了烂了朽了,并且长到了树里面。随着树不断粗壮,单车嵌入到树里越来越深。单车逐渐长成了树的骨骼,成为树永远不可分割的一个整体,牢牢刻写了岁月和年轮。


很多年很多年之后,要修一条公路,需要砍伐这棵树,但这是一棵有历史的树啊,这里还有一个战士的单车,在等着战士成为英雄归来,所以这棵树不能动,这棵树岂能动?这棵树谁敢动?后来公路绕开了那棵树,细心的人们在树的旁边圈出一个栅栏,上面标注着:特雷西的单车。1914年。


其实这个男孩上战场之后,一个月不到就战死了。那个时候单车还是新的,但人已经没了。特雷西究竟是谁?他长得怎么样?有什么样的兴趣爱好?这些重要吗?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特雷西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他放下了自己的单车,走向了一战的战场,把生命丢失在那个不该丢失的年龄。那个骑单车的少年再也不会回来了,更多的孩子就这样消失了,人们会诅咒权力的游戏,诅咒疯狂战争对生命的戕害,对孩子的生命的剥夺。绿树如茵,绿树如盖,我们回首战争,是因为我们珍爱和平。


第二幅照片,多瑙河的铁鞋。




王开东:历史,真的史无对证? 第2张图片



奥地利作曲家小约翰·施特劳斯,号称“圆舞曲之王”。他的《蓝色的多瑙河》曲风活泼、华丽、明快,如梦似幻,让人的心灵一下子柔软如春水和杨柳风。多瑙河因此名声大噪。我没去过多瑙河,未来也许也去不了。但不影响我对这条河流的想象,多瑙河的美无以伦比。


每当听到《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我总会无端想起蓝色的多瑙河。


小河静静流微微泛波浪,
水面映着银色的月光。
一阵清风,一阵歌声,多么幽静的晚上。
我的心上人坐在我身旁,
默默看着我不作声,
我想对你讲,但又难为情,多少话儿留在心上……


多瑙河的美艳还有蓝色的神秘,寓意着美和浪漫,这条在欧洲仅次于伏尔加河的第二长河,还有一段悲怆的历史。


历史不忍直视。谁知道在美丽的多瑙河畔竟然有很多锈迹斑斑的铁鞋,给美丽的多瑙河增添了些许的怪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二战时期,德国纳粹丧心病狂地屠杀犹太人,但还有比纳粹更凶残的党派,这就是匈牙利的箭十字党。他们仿效德国纳粹建党,但比纳粹更可怕,他们准备把匈牙利所有犹太人全部杀光。


仅仅在1944年到1945年间,他们就杀害了60万犹太人,占全国犹太人百分之七十以上。最残忍的是,10月15日政变当晚,箭十字党党徒将大批犹太人掳掠到多瑙河附近枪杀。因为当时鞋子价格十分昂贵,暴徒在枪杀犹太人之前,逼迫他们把鞋子脱下来,然后集体屠杀掉,把这些光脚的尸体扔入多瑙河。鞋子拿到黑市上售卖,又是一笔黑色收入,这是赤裸裸的人血馒头。


骇人听闻的多瑙河惨案震惊了许多有良知的匈牙利人,也成为很多人内心的噩梦。很多年过去了,多瑙河的水依旧平静地流淌,但他们内心的创伤还是无法平复。这是蓝色的多瑙河,但也是血色的多瑙河。


2004年,匈牙利雕塑家鲍乌埃尔・久洛制作了60双大大小小的铁鞋,放置在当年屠杀发生的河岸。标牌上分别用英语、匈牙利语和希伯来语写着:“纪念1944-1945年间被箭十字武装分子屠杀并抛入多瑙河的死难者。”


这60双铁鞋成了大屠杀纪念碑。无数的人们涌来,在锈迹斑斑的铁鞋前凭吊,感慨唏嘘,伤心流泪,有的献上鲜花,有的点燃蜡烛,有的摆上石头,表达对逝者的纪念。在历史的河流面前,我们所有人都是幸存者,仅仅是幸存者而已。


在多瑙河岸,我们再也看不见一滴血,但历史毕竟真实地发生过。那些或大或小的鞋子,散落在河畔,鞋筒如一张张嘴,那是不屈的冤魂在呐喊,在诉说,无论白天还是黑夜,无论惨案过去了有多久远。


这两幅照片,一个发生在一战,一个发生在二战。时间如那棵树,从细嫩枝条长成参天大树;如那条河,从远古流到现在,逝者如斯,不分昼夜。但战争带来的伤痛和耻辱永远不会被洗刷。苏联著名战争作家肖洛霍夫说:“我的作品里没有反面人物,唯一的反面形象就是战争。”


王开东:历史,真的史无对证? 第3张图片



任何罪恶,都无法被岁月洗白;任何作恶者,都不能逃脱被历史审判!苍天可曾饶过谁?

来源:王开东,版权归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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