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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 持续高温，我国的珊瑚正在遭受怎样的危机？人工繁育只能是辅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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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灵儿 发表于 2024-7-10 09:30:00 | 只看该作者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核心要点：

持续高温，我国的珊瑚正在遭受怎样的危机？人工繁育只能是辅助 第1张图片


2024年2月，全球海面温度创下历史新高。近期，已有国际组织宣布，第四次全球性珊瑚白化事件正在发生，全球的珊瑚可能正在经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白化危机。
在持续高温和全球性珊瑚白化背景下，中国珊瑚的生存状况如何？面对持续高温的紧急状态，中国又采取了哪些拯救行动？人工种植珊瑚能解决珊瑚危机吗？
本期一起来唠科联合自然资源部第三海洋研究所，邀约海洋生物研究者和科普工作者一起来探寻珊瑚的未来，而这也事关我们的未来。
持续高温，我国的珊瑚正在遭受怎样的危机？人工繁育只能是辅助 第2张图片


1.中国的珊瑚资源分布如何？

任辉（博物学科普作者）：据报道称，自2023年初以来，在整个热带地区，包括美国佛罗里达州、加勒比海、巴西和热带太平洋东部，已经证实了珊瑚礁的大规模白化。我国的海域其实很辽阔，那国内的造礁珊瑚资源分布是怎样的呢？
李琰（海洋科学博士）：造礁珊瑚资源量最丰富的，肯定是我国的西沙、南沙群岛那一带，因为它更靠近热带，不管是数量，还是多样性，都非常高。再往北的海南岛，差不多就是珊瑚三角区的边缘区了，量会稍微低一些，但珊瑚分布依然很多。一般认为，我国的造礁珊瑚大规模群落的北界就是福建的东山岛。再往北就不成群落了，种类和分布都不会特别多。
但如果拿整个珊瑚纲来讨论的话，那全世界的海域都是有珊瑚分布的。深到几千米的深海都是有的，包括南北极也都有。但是，我们一般关注的还是热带的珊瑚礁。
持续高温，我国的珊瑚正在遭受怎样的危机？人工繁育只能是辅助 第3张图片


为什么呢？我们有一个生态学上的说法叫做生态服务价值。与之相关，有个概念叫海底复杂度，如果海底完全是平的，那它的复杂度就是零。但一座健康的珊瑚礁，它的复杂度就会很高，会有各种奇形怪状的珊瑚枝桠生长。复杂度高了有什么好处呢，一个就是它蓄养各种生物的能力会大大变强，会有大量鱼群和海洋生物聚集，于是它就有了鱼类捕捞价值和旅游价值。另一方面它防波减浪的能力也会非常强。我们能看到海边的很多地方需要用水泥建造大量的防波堤，但在热带海域，大多都不需要建造防波堤就是因为有珊瑚礁的存在。珊瑚礁可以说是最好的防波堤。
2.海洋剧烈变化引发的连锁反应

任辉：珊瑚具有种种的重要性，眼下海洋升温正在破坏全球珊瑚的生存环境。除了升温的影响外，我国的珊瑚还在遭受哪些因素的影响？
李琰：这些年来珊瑚面临的情况是，大规模的白化事件，已经变得越来越极端、越来越频繁了。比如2016年，包括我国、澳洲等在内的很多地方都发生了非常严重的珊瑚白化事件，有些地方白化的比例甚至高达百分之七八十。经历这种大规模的白化事件，珊瑚的死亡率会很高。
除了自然原因。从我国近海珊瑚礁来看，人类活动的影响也很大，包括生活污水、工业污水的排放，以及防晒霜等化学用品带来的一些污染物，都对珊瑚产生了比较严重的后果。
持续高温，我国的珊瑚正在遭受怎样的危机？人工繁育只能是辅助 第4张图片


海王弗兰克（海洋生物科普达人）：近岸珊瑚是最容易受到影响的。因为今年的厄尔尼诺现象，海水升温会很厉害，还是替我们的近岸珊瑚捏一把汗。我们在缸里养珊瑚的话会比较有经验，如果制冷机坏了，高温超过一段时间，我们就能看到缸里的珊瑚用不了几个小时可能就会全部死亡。相比之下，大海的水容量比较大，升温是较为缓慢，但也架不住整个夏天连着两三个月的持续升温。因为海水的比热容大，水温升上去花时间，那它降下来也要花时间。一旦近岸水温升到28°C，甚至29°C，那近岸珊瑚面临的境况就会非常艰难。
除了高温，近岸的珊瑚还有另一个破坏风险，就是人工盗采，这个对近海珊瑚的破坏还是挺大的。近期，海南那边抓了一批人。他们把造礁珊瑚挖过来以后，以很低的价格流入了观赏鱼市场、观赏珊瑚市场。现在石珊瑚基本上都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随意采摘是违法的。大家去海边游玩的时候，看到珊瑚，记得不要去破坏，赶海的时候也不要踩踏。
持续高温，我国的珊瑚正在遭受怎样的危机？人工繁育只能是辅助 第5张图片


任辉：全球变暖趋势下，整个海洋的环境都在发生变化。应对这种变化，可能珊瑚的活动能力有限，那活动能力比较强的鱼虾蟹贝会有哪些反应呢？会不会随着海洋环境的变化，而导致某个海洋物种出现大规模的扩散、迁徙等等情况。近年来，在老家山东，我通过走访一些渔民也发现，当地海洋捕捞的一个主要品类沙海蜇，原来在山东半岛的南部就有很多，但最近这些年渔民反馈，经常要跑到辽宁甚至更北的地方才能捕到了。
海王弗兰克：这种现象是存在的，不少原本在南方的鱼，它开始北迁了。因为海水升温以后，相对更北一点的海域就变得适合生存了。近些年，我去逛一些码头，也会发现，咦，原本一些当地从没见过的鱼也出现了，基本都是从南边过来的一些珊瑚礁鱼类，比如我在青岛码头居然发现了明明只有在海南才能看到的蝴蝶鱼、角箱鲀。
近几年来，这类海洋生物迁移的现象确实在增多。但目前来看，整体迁移的数量还比较少，还属于是特殊情况，并不是一个普遍现象。
说回珊瑚的活动能力，其实它有两种繁殖的方式，一种是有性，一种是无性。无性繁殖就是它只能固着在那个地方，越长越高，到了繁殖季，它的精子卵子就漂在海面上，结合完之后也可能随着洋流漂到别的地方去。有性繁殖的话，它也可以把总群扩到别的地方去。因此，珊瑚也并不是说就完全不会动。
3.人工种珊瑚管用吗？

任辉：为了恢复珊瑚的生态，我国有不少地方都在开展珊瑚的人工繁育的工作，包括去海底种珊瑚等等。据报道，自2016年起，蜈支洲岛在海底“植树造林”，目前已修复3.5万多株珊瑚，修复面积近5万平方米。与此类似，海南从2023年启动珊瑚礁生态修复三年行动，截至当年年底已在琼海、东方、三亚等地新增修复珊瑚礁28.5公顷。这种人工种植的速度，能够抵消海水升温等带来的破坏吗？
李琰：这是不可能的。全球气候变暖带来的珊瑚破坏，这个是无法靠科研人员的珊瑚繁育就能够解决的。人工种植、人工繁育，只是一个辅助手段而已，跟海水升温导致的大规模白化死亡的速度完全比不了。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大了，大到已经不是科学工作者就可以去解决的一个问题了。只有全世界所有政府都像我们国家一样，这么负责任、认真去重视这个问题，只有全人类一起来参与才有可能解决。
说回珊瑚的人工繁育，一般分室内和室外。
实验室内的珊瑚繁育主要以保种和科研为主，少量的会做一些野放的实验，比如培育的一些高抗性的珊瑚品种，我们会野放去实验看看效果。
在海里种珊瑚，其实跟种植物有点像，虽然珊瑚是动物。得先在海里选合适的地方做一块苗圃，再在当地海域采种，然后移栽在苗圃里。等它长大以后，我们再从上面剪一些小枝下来，移栽到那些需要恢复的地方去。这里面的限制因素是很多的，也很依赖人力。一个课题组撑死也就十几个人，再雇一些潜水员，实际上也就二十个人左右，依靠这点人力种珊瑚，想恢复一整片珊瑚礁，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我们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去加快它的恢复。
持续高温，我国的珊瑚正在遭受怎样的危机？人工繁育只能是辅助 第6张图片


关于珊瑚繁育，这里面还涉及另一个问题，我们叫做产卵同步性被破坏。我们都知道，珊瑚的产卵受精是集体性的。它们接受产卵的信号最主要的就是月亮的周期，到了月圆之夜，它们就会集体产卵，成功受精的概率就会比较大。但现在我们的城市铺设了大量的景观灯，这些灯光一照，它们就无法再分辨什么时候是满月，什么时候该产卵了，产卵的步调一致性就被破坏了。要知道，珊瑚的卵在产出以后，必须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受精。但产卵的同步性被破坏掉之后，珊瑚的补充量就降低了。这就需要依靠人工去种植来帮助它加快恢复。
那为什么我们要去加快它们的恢复呢？因为珊瑚现在面临的问题是大规模白化的周期越来越短，如果不能在这个足够短的间隔内使它恢复到一定的数量，那它很可能就在下一次白化中死掉了。
4.要保护一个东西，你必须先让人们认识它

任辉：我们在涉及生态保护的议题时，经常能听到这种声音，似乎一提到保护濒危物种，大家就觉得只要能人工繁育，问题好像就可以解决了。事实上，正如李琰博士所说，我们国家在珊瑚的人工恢复方面做了很多的努力，但在面临的自然挑战面前，还是远远不够的，人工恢复只能是一些有限的、辅助性的工作。因此，在面临气候变化这种全球性议题的时候，我们不要过分地拔高人的能力，但也不要去轻视人的能力。
海王弗兰克：对，首先是要去提高人们的认知。台州那边有这种深海捕捞，渔船的拖网能到两三百米的海洋深处，有时候会拖上来一些深海珊瑚，因为不认识就当垃圾扔掉了。这也是一种对珊瑚的伤害，因为人们不了解。一个是深海珊瑚相对没那么好看，另一个就是人们见到的机会也更少。我们的眼睛见不到的东西，就会习惯性地认为它们不存在。
持续高温，我国的珊瑚正在遭受怎样的危机？人工繁育只能是辅助 第7张图片


这就是为什么说相对陆地生物，水生动物更难以保护的原因。因为我们毕竟不是生活在水里，我们对它们的了解就更少。
最近我去了广西那边的白头叶猴保护区。它们其实被保护得很好，有整套智能监控系统在监测它们的种群和数量。但这个技术就很难运用到水里，因为水生生物生活的区域太大了。哪怕就是单单一个鄱阳湖，也很难实现全覆盖，更别说无限广阔的海域了。所以，要保护一个东西，你必须先让人们认识它，让大家意识到珊瑚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看到珊瑚你可以近距离去观赏、去拍摄，但不要采摘、不要踩踏、不要买卖，也不要破坏。连年的高温，让它们的生存已经是举步维艰了。
版权声明：本文系腾讯新闻《一起来唠科》独家稿件，未经授权禁止媒体转载，但欢迎转发至个人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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